收到Mines预录取通知的邮件时,我和朋友们穿着霍格沃茨的魔法袍,正在三把扫帚餐厅喝黄油啤酒。那天正好是儿童节,收到录取通知的我开心得像傻子一样在餐厅里又蹦又跳,幸好这是在魔法世界,巫师们看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。
起飞,转机,降落,在巴黎的前24小时我就看完了一半的景点。接机的上海师傅通过同学推荐已经成为“巴院专属司机”,在小巴黎带着我们晃过凯旋门、协和广场、埃菲尔铁塔……现在想来庆幸一到巴黎朋友就拉我去了卢浮宫,后来在欧洲玩得乐不思蜀,根本想不起原来巴黎也是个旅游城市。
Mines和别的学校比起来堪称是“小而精”,学校就在圣米歇尔大道的一侧,门口时常有巴黎的“经典味道”。宿舍离学校很近,学校门口是RER B的地铁站,背面是游客如织的卢森堡公园,午休时可以买一份餐食在公园里吃,也可以在晴朗的午后坐在绿椅子上看书,远处亭子里传来乐队演奏的曲声,脚畔鸽子低头啄着落叶,树影婆娑,感觉可以发呆到天荒地老。巴黎像是我的第二故乡,或许她混乱无序,或许她脏乱不堪,但对她的吐槽都多不过对她的怀念。
1786年,巴黎爆发瘟疫,为了解决墓地不足的问题,将巴黎地下的石灰石采石场改造成公墓,这就是地下墓穴的来源。“1897年起,每逢12月,在工匠和矿工们的守护神圣巴尔伯节,矿业学校的学生们可以进入巴黎地下墓穴,跳舞,唱歌,吃喝玩乐。”Mines对于“企业文化”的传承极为重视,由培训了一年学生做向导,在凌晨从位于学校的秘密入口出发,趟过积水的廊道和黏腻的泥巴,穿梭于第五区和十四区之间的地下通道,在烛光中接受Mines学生的专属“洗礼”。在回宿舍的路上,一位牵狗的女士对我们满身泥土的装扮感到好奇,我回复她是在Catacombs沾上的,她立刻明白了我们是矿业学校的学生。
Mines的真正优势在于地理位置,感谢Mines让我第一次住在城市的中心。我经常和同学步行十几分钟到先贤祠附近吃一家台湾卤肉饭,经常坐三站RER到九区吃比上海更好吃的中餐,经常在下课后走十几分钟到饮品店来一杯6欧的奶茶。出门随便坐的24路/27路/38路公交车晃晃悠悠就路过了塞纳河,瞥见圣母院,又沿着卢浮宫前的广场兜一圈,38路还会继续达到蓬皮杜艺术中心。站在满是老头老太的公交车上隔着玻璃窗看到游客和小偷battle,心里一哂然后拢紧藏在大衣里的贴身腰包,临下车时警察把前后门都堵了查票,高傲地掏出学生年卡在站台人们幸灾乐祸的起哄声中离开,这就是小巴黎的日常。
海明威说,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。但于我而言,巴黎更像是阶梯,通过她,我与世界共舞。历史书上的教堂和清真寺就生生立在我眼前,唱诗班的颂歌和穆斯林的祷告仿佛仍在耳边,历史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上演。佛罗伦萨的街古老而又适宜步行;巴黎街头,小提琴手拉着旋律熟悉但是语言不同的《友谊地久天长》;罗马斗兽场外海鸥掠过抢走了隔壁妹子手里的煎饼;瑞士列车的售票员发现我们买了青年朋友票会笑着问“Are you friends?”……头顶的极光在跳跃,海鸥在鲸鱼上方盘旋,火车辘辘开过布里恩茨湖,转眼又和不同国度的朋友边放《最炫民族风》边驰骋在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里……
读万卷书行万里路,我的路上还有许多朋友相伴。一路的旅程不仅开拓了我们的视野,更锻炼了独立自主的品格和处理突发问题的能力。在旅途中,我们学的最多的词是“谢谢”,吃的最多的依旧是中餐厅。摩洛哥的火车上仍是能看得到铁轨的老式厕所,机场工作人员看到中国陌生面孔仍会笑嘻嘻伸出手要小费,我在卡萨布兰卡的海上清真寺外遇到一位问路的中国小哥,十天前,他过三十岁生日时才惊觉自己都没有好好看过世界,立刻请好年假,没有做任何计划,听说免签就独自飞来了这个混乱又迷人的非洲国家。我佩服他的果敢和勇气,但也庆幸,我才二十三岁,就看到了好多人终其一生都没办法看到的风景。趁着年轻,趁着无惧无畏无所牵挂,去往山河湖海,去尝试,去跌倒,去以最小的试错成本获得最宝贵的人生经验。
我在二十多的年纪与世界打了个招呼。从此之后,无论去到哪里,世界都将与我同在。